【闲萍】早生华发（19）
除夕夜前夜，庆帝召了范闲进宫。
依旧散着头发在灯下一个人下棋的庆帝望着不远处自己这个清贵的儿子。不知是不是儋州的风水好，范闲比他其他的儿子看起来更出尘一些，没有匠气。
或许是心中喜爱，他第二次向范闲抛出了橄榄枝，淡淡道：“朕这一辈子没什么遗憾，若说有，那便是没能看着你长大。”
范闲心中一动，卖了个感动又自豪的微笑，说道：“那陛下，可要补偿我？”
庆帝倨傲一笑，教训道：“你还没叫过我父皇呢……”
范闲皱了皱眉，心里的笑容一沉，面上的却笑得更灿烂，刚要开口，便听庆帝打断道：“不想叫，就先不叫。”
这个皇帝，一生都想要把自己周围的一切打上标签，而范闲这个不能承认的儿子，就成了他最大的记挂。但被庆帝记挂并非是什么好事，至少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在做什么。
“今年，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说出来，朕替你实现。”庆帝慢悠悠地落下一颗黑子，神色高深。
范闲斟酌了一下，一拱手大声道：“臣愿天佑我庆国，如巨龙腾飞，扶摇直上。”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铿锵有力，在空旷的殿室之内回荡开来，一如他醉酒吟诗那日一样令人听后激荡无比。
听他这么说，庆帝慢了落子的手，好整以暇地望他，看不出喜怒，挥了挥手一言不发地让他走了。
除夕当夜，整个大殿焕然一新，中间铺有十仗锦毯，两列各设三十六个桌机，又有金屏相隔。待金钟鸣过三声后，一身黑金龙袍的庆帝才缓缓从一处屏风后踏上金阶。
皇帝落坐，四方齐呼万岁，独范闲立于东边不跪不拜，惹得庆帝不得不抬头多看他一眼。
朝拜过后，众人才回到席位之上，由皇帝根据一年的功绩赏菜赐酒。范闲桌前已摆上了三道赐菜，众人赞叹不已。
众臣得了赐菜皆再拜谢恩。礼乐歌舞并起，倒也其乐融融。范闲与范建坐在一起，不远处的陈萍萍正举杯向庆帝敬酒。
酒过三巡，钟鼓散后。宴会已到了热闹的尽头，庆帝巍然起身，先行离去。众宾恭顺地拜过之后，也一一散去。
而至酒水撤去之后，这位天子又独自一个人，回到了冷清的大殿。他抚摸了一下冰冷的扶手，微微叹息一声，坐了下去。
在这至尊的天子之位之上，他心里第一次涌起一种别样的酸意。但很快，就被收拾得不见踪迹。仿佛刚才眼中的那一点柔和全然泯灭，又恢复成一个高高在上的王。
黑暗处，一双眼正冷冷地盯着他脸上的一切表情。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卓越的身子逐渐显露在光下。
“范闲？庆典已经结束了，你还留在这做什么。”庆帝皱眉道。
范闲又靠近了一点，直到衣角全露在光下。他抬了抬与庆帝相似的眉，玩笑道：“君臣庆典结束了，现在是父子。”
“怎么，昨夜你向朕要的那个愿望，后悔了？想改了？”庆帝摸了摸龙椅上镶嵌着金珠的雕纹，站了起来。
“不，不改。”
“哦？”
范闲冲他一笑，烛光一闪，掐灭了离自己最亮的一盏烛火。大殿之间空旷寂静，与方才的热闹仿佛两个世界。
“我知道你做不到，所以，我得自己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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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剧情还没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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